人物專訪/子宮
子宮│
1997年4月出生,19歲,現為畫室模特兒、基進女性之聲一員,最近正從事行為藝術─《慶生》 「我很尖銳。」她這樣說。
看到我的時候她說,「我就覺得我的人生有點像海浪,海浪一個週期衝過來後,那些人全部都被沖刷,不見就不見了。只剩下我一個人。一個人在岸上,然後海浪又沖來了一批新的人。」子宮長長睫毛與如紅火鶴般的蜜桃紅色的大範圍眼影,充滿個性與自己步調的風格,從容優雅的姿態如她最喜歡的1920年代kiki,說到為何喜歡她,她說,友人三番兩次地拿著Kik(下圖)i的相片給她「妳好像這個人。」是哪種某種神祕的巧合讓她與Kiki如此相近,並非出於模仿,而是彷若時光穿梭的命中注定。「Kiki的模樣與氛圍,讓我覺得在這個年代我自己沒有那麼孤單,這個人對我來說很重要。」
子宮:「大家或許只知道攝影師叫Man Ray(曼瑞),卻不知道那個模特是誰,其實就是Kiki。」
關於子宮 要
「小時候我爸都跟我說,我是因為陰莖被割掉才變成女生的。所以我非常恐懼,並認為自己是不完整的人,所以我是女人。」
人。當時我厭惡自己是女人、厭惡月經、覺得胸部噁心、屁股也很噁心。而為什麼我的身體就不能像男人?」事,所以我要當男的 「小時候看我媽被家暴,他對著她說『女人就是應該做家事』、『妳不要收房間,讓這懶女人收。』我不知道聽他說了多少次『懶女人、賤女人、王八蛋女人』。當我國中第一次看到A片,她被男人蹂躪,我真正發現當女人是非常卑賤
「那時開始接觸社會運動、多元
性別,搞清了自己想當男生的心情,講白了就是討厭自己而已,而自己的性別認同建立在討厭自己上。越明白這完全是父權搞的一回事時,那時重新讓我想成為一個女性。去反抗這個社會、反抗父權對女性的定義,然後批判。」
談談畫室模特兒
「三四年前我很愛畫裸像、很愛畫自己,所以好奇模特兒到底是什麼樣的職業?聯絡資訊要到後,一直沒有去應徵,而在預備自己成為一個模特兒。
「經紀人並不會教我們什麼。只會說一些工作上的大原則。也給了很大的說「不要」的空間,不想要就不想要。有時有些畫友會凹時間,例如說給我們多畫一、兩分鐘之類的,非常討厭;其實剛開始做的時候,覺得滿難的,不知道自己身體現在到底是呈現什麼樣子、或做一個姿勢把自己用的很累,找不出最適當的適應方式,但有時只要稍微的更改動作就會輕鬆許多。」
第一次全裸在別人面前的想法?
「我覺得很正常。」她不假思索地回答。
「如果妳去看以前的色情刊物的話,她們不都掛在美術館?而這些裸體,有這些肉是很正常的,因為那就是人體該有的東西,被叫做「贅肉」真是不可接受。」
我笑著說,難道妳不會因為自己的身材而感到難為情?或是不夠好看?
「通常這樣覺得的人,我會說她A片看太多了。父權體制挑選了少數纖細的身材,去抹殺有肉的身材。就像父權拿少數,有學歷、有資源,願意從娼的賣性者,去抹煞那些多數賣性者都很貧窮的事實。」
關於賣性者的觀點
「如果今天某人指認一個女人是娼妓,當女人否認自己是娼妓的事實,她也會被罵侮辱娼妓。我認為賣性它不該存在的原因之一,便是它讓男人永遠高高在上。當否認這些男性的宗教,便污辱這些男人的信仰,而他們便可拿這樣的信仰來毆打女人,說女人去污辱了他們的宗教─污辱了女人。」
「之前劉喬安事件的時候(註),父權說劉喬安是在侮辱娼妓,賣性還沒合法,但它成為體制與宗教,甚至是一種職業道德。便是皮條客可以去貶低娼妓、定義娼妓,噢不,是女人。但我們應該先定義什麼是嫖客、什麼是皮條客。」
(附註: 劉喬安,太陽花學運時被稱為「太陽花女王」,被外傳下海接客,她堅決否認,被許多網友攻擊,否認自己是娼妓是在汙辱娼妓。)
身體佐以色情
提到色情,許多人的論點談的是:
為什麼身體要去色情化?這傷害身體自主權。
「而我的答案是,身體色情化才是傷害身體自主權。」
「色情就像是調味料,但事實上身體什麼調味都沒有,就有點像你的身體「被醃製」,被許多化學物質、虛假的眼光給醃製,而這樣的調味料就是色情。而當你的身體是客觀、毫無解讀的素材,被色情化後、被醃製,想要再回歸原本的本質,是不可能的。就像畫布被畫上了東西,再也不是空白的了。」
「歷史上並沒有太多關於女人的性,可以說我們的性慾是依照父權的射精哲學做詮釋。而我認為女人的性開始於男人停止定義女人的身體、停止定義女人的性,它才有發展的空間。而女人要讓自己的身體停止被定義、才能找到自己真實的身體,我們的身體不該被體制所定義,而這個體制叫色情,色情就是體制。」當我們奪回,我們便真實的感受自己身體的自主性。
想對女性說的話
「不要害怕憤怒,就憤怒吧。女人生氣的時候也很美麗。」
「別害怕生氣,我覺得女人還不夠生氣。」
她悠悠地說了這句,然後大笑,非常美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