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物專訪/ 劉采妮
劉采妮第一次身體自拍作品─小豐收↑
「我追逐的就是那份自由,那份大喊『若遊戲是這樣,那我不要玩了』的奢侈。」
關於劉采妮
劉采妮─自詡為當代電影所描繪的那種「迷惘青年」,一生都在半途而廢,積攢錢財多花在旅行,及空泛的思考練習。
她曾為國立台北科技大學文化事業發展系學生,爾後因對科大校風失望而決心休學,現為旅居澳洲整日與田埂為伍的獨立攝影師。
「在14年佔領立法院學運之後,對於身邊同學的漠不關心感到失落。體認到高職和科大體系的主旨是在教授專業技術或實務性質的課程,間接扼殺了獨立思考的能力。二年級到台大旁聽社會學和參與助教討論課之後,深切感受到學生與校風之間的差異;修課時所認識的朋友,有著自己的聲音,對各類議題反覆質疑思考,了解自身想追求的事物,專注實踐。於是毅然決然休學。在不斷接觸更廣大的人群與經驗之中得知不足之處,並擁有更彈性的時間持續學習。」
身為獨立攝影家
劉采妮在高中開始接觸攝影,當時攝影對她只是一個自我的懷疑及年少的恐懼的抒發管道。「相較於其他領域,攝影是一個較容易入門的領域,當時的我以拍攝物件所呈現的符號感到快樂。」她說。
提起關於如何成為職業攝影師時,劉采妮卻對「攝影師」有不同的定義。「攝影師對我而言是為影像而工作的人。比起攝影師我更憧憬“攝影家”,除了影像本身之外賦予更深遠的意涵與層次,跨時代的技術、紀實照片之後的反思、或是純藝術領域等等。」
休學後她開始獨立接案,才發現想成為一個「攝影家」,就必須找到屬於自己的聲音與風格,就開始策畫一系列的攝影計畫,讓作品充滿個人思想和風格。
「每個攝影計畫之間都會有一個中心思想,無論身體解放或其他,所得到的迴響是讚揚或批判 ,都指引我衝撞出其他想法開啟新的拍攝計畫。想到什麼便迫不及待地去實現,於是在房間裡架設腳架。「小豐收」的自拍是一個起點。」
你認為什麼是色情?
受了日本浮世繪影響,劉采妮藉浮世繪中強調的階級制度拍攝了以「女體盛」為題的系列作品。「我曾在充滿日本風情的和室居住過一年的時間,迷上了浮世繪,於是揉合浮世繪當中的女體盛作為創作。在女體盛的作品中出現的兩位女性,是我和親近的藝術家朋友。共同以平等的位置呈現出浮世繪中階級意涵濃厚的『女體盛』。」
「Gayle Rubin曾經指出,性壓迫的重要成分之一就是性愛模式的階層化,這是在其他壓迫關係中也很常見的運作方式。性壓迫中有男人女人兩個階層。在這些制度內,上面的階層享有各種優勢,並且具體形成對下面階層的壓迫。在性壓迫中,Rubin提出一個多向度的位階表,性愛模式可能因其所牽涉到的不同因素、不同性質而被區分高下, 如:不玩花招的性比SM可取,純身體的比使用情趣用品等可取。」
女體盛系列作品↑
女性身體自主
近期很多女性為維護女性身體自主權從事像Free the nipple、百吻巴黎等活動,卻遭受許多人的批評,但劉采妮卻對此也抱有不同的看法。「我支持這樣的活動,這和我所擁護的價值相當,如我拍攝女體的想法一樣,希望透過作品支持女性身體的自主權,以及改變人們看待女性的方式。」
「社會期待女人和男人呈現特定的樣貌,有著一套規範去制約。Free the nipple就是試圖去撼動這個規範。」
「女性的身體往往在父權社會的凝視中被刻畫成某一種特定的樣子,省思到這件事情之後,才會真正知道該抗衡的是什麼。」
對女性說一段話吧
「除了對女性,我想對所有人說,引自我非常景仰的作家吳珊珊的話:『關乎男女,若沒有女性主義的知識架構以及自省能力。往往跟著父權的劇本,無意識貶低、排斥那些並未照著劇本演出的的性別氣質。』」
「或許多數人在接觸女性主義之前都覺得這是「女人的事」,打破玻璃天花板也好、性解放也好,總是女性和女性喊話但女性主義走到近代,關注的範疇越來越廣,我覺得她的話影響我很深。」
「我渴望去顛覆的就是父權背後無止盡的理所當然。有一件事必須強調,父權指手畫腳的對象,從來不只有女性。在父權的劇本裡,男女各司其職,各有其劇本,沒有人可以說『我不要玩』,然後摔了劇本往舞台下一躍,我追逐的就是那份自由,那份大喊『若遊戲是這樣,那我不要玩了』的奢侈。但是傷害的辨識是很困難的,有時自己的劇本鑽研太久,接到別人的劇本時,會有一瞬間的迷惘,理解到對方的難處,也愕意於在這樣的劇本之中,自己偶爾,倒是挺快活的呢。」